周瑜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幽州制度并没有完全打破传统的森严壁垒，所以女性做工可以，读书也可以。虽然引起了反弹，不是压不下去。做官简直是在挑战时代的红线侍奉皇族的女官根本不算在编官员，所以林宁也不敢在时机不成熟、准备不到位的时候启用女官。然而，万事都有例外，就像女子无才便是德，历史的长河中，亦不乏为人称道的才女。
李清就是一个例外。
在规模严密的幽州体系中，李清是特殊的存在，以女子之身平步青云，当将军没什么，将军也可以是虚衔，但她的另一个职务绝对位高权重：总军法官。这在别的诸侯军队不算什么，就算有专门的军法官，但不独立，只有晋军的军法官系统是独立运转的，只有林宁和少部分人能说上话。换句话说，军法官要对一个士兵或将领实行军法，主帅是无法阻止的，除了林宁，哪怕是更上一级的军法官，在对方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也不能阻止军法实行。
军法官就是日后的宪兵，是军队中的警察。林宁坚持让军法官系统独立运转，是受到了司法独立的启发，如果行政力量过多干预司法，司法公正如何保证虽然司法独立也会产生和冤假错案，但独立运转比被行政力量干涉要好得多，也纯粹得多。
正如令人谈之色变的幽州工业系统，远远比不上后世的工业化，但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林宁是一个从工业时代走过来的人，他的历史知识和实际经历告诉他，只要这个宇宙、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没变，工业化就是人类文明必须要走的路哪怕是物理规则变了，林宁到了另一个宇宙的魔法世界，人类可以飞天遁地，大魔导师可以用毁天灭地的禁咒魔法炸掉高山，他也觉得通过逻辑和推演、计算和实践来验证魔法的起源，让魔法不成为少数人的专利，而成为大众化的标配。
工业化最大的特点就是廉价、量产、通用，个体的力量可以神乎其技，用铁锤一下一下打出艺术品，甚至和流水线产品一模一样，但效率，效率上人类是永远赶不上不知疲惫的机器的工业化摧枯拉朽般摧毁了旧时代，一切落后的生产模式被弃若敝屣，数以万计规格如一的产品只要拍几条流水线下去就高枕无忧。工业化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让人类文明跑步进入太空时代，靠的是什么是智慧，是创造，是一种真正的力量。
言归正传，周瑜色变的原因除了李清在晋国的地位，还有就是她和林宁的秘密关系。说是秘密，早就满世界风言风语了，这和林宁不刻意保密有关系。蒋干怎么说来着晋王爱将，是挺爱的，都爱到床上了
不管怎么说，李清地位摆在那里，周瑜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没有失礼。两人见礼之后，李清被请坐下，周瑜默默思考：这个娘们半天不说话，看蒋干没话说了才开口，看来她才是主要人物。
李清的确跟着蒋干来了，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但情况发生变化，她走上前台，蒋干就成了跟班。战场瞬息万变，有时候人与人的交往也是一样，李清微笑着开口：“将军忠于吴王，知天地广阔否”她和周瑜没交情，就选了一种既不亲近也不冷淡的称呼。
“李将军问的哪一方面”周瑜说。
李清随手探进怀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可能放歪了，半天也没把手拔出来。周瑜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妥，赶紧转移目光，蒋干也是一样。两个男人盯着一个女人的胸口，总是不礼貌的，周瑜是君子，蒋干则是害怕，他怕林宁知道了把他大卸八块
终于找到了，李清松口气，将一份用麻绳捆着的纸卷放在案上。蒋干过去把杂物清理了，李清将纸卷展开，这是一种硬纸，和幽州工坊出品的改良蔡侯纸不同，虽然也能书写，但吸墨效果不好。事实是纸上的墨迹也不是毛笔，类似于炭笔，但不易擦去，应该也是幽州工坊鼓捣出来而不对外销售的。
展开的纸上有山川河流，有岛屿海洋，以及各种标注的细密小字。
“这是什么”周瑜再次愣了。
地图归地图，但周瑜并不熟悉，或许这副地图很精细，但和他看过的“粗略”地图没有重合之处。周瑜是通过特殊渠道看过大汉帝国极盛时期勘探州郡而绘制的洛阳皇宫藏图的，虽然残缺不全，天下的大体轮廓却不会记错。
李清的地图不在他所知所识的天下之内。
其实蒋干也在疑惑，他投奔晋王的时间太短，又东奔西走，根本不了解这是什么。哪怕他现在成了高层，但还没高到入阁的程度，更别说军机处的大门往哪开了。这种机密，至少是阁臣才能窥知一二。
“这是罗马，在我晋国就是这么称呼，而在吴王和别的诸侯眼中，这就是位于极西之地、曾和大汉有贸易往来的大秦。”李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