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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看了宫南絮一眼,脸上浮起几分犹豫的神色,尔后还是抬起头看向慕容暄,“既然姨娘都开口了,父皇就跟邺儿去吧。”他再次摇了一下慕容暄的手。
方才看向宫南絮时,他就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她也叫过去,可是一想到把她叫过去他的母后就不高兴了,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好好,父皇允了你的愿,跟你去就是了。”慕容暄拗不过他,只好开口应承下来。
“太好了!”小殿下欢呼雀跃,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宫南絮坐在木椅上,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心下叹了一口气。行云宫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一座空荡荡的寝宫。
无双端着午膳进来时,只看到宫南絮一人在里面坐着,她疑惑地问道:“娘娘,皇上呢?他不是说要留下来与您一道用午膳的吗?”她还准备了两副碗筷。
“小殿下来了,嚷嚷着要带皇上去尝皇后娘娘做的杏仁糕,皇上拗不过他,便随着他去了。”
她说的极为平淡,脸上看不出有一丝不悦之意。
无双听了,只好又将那副碗筷收回去,却被她一手拦了下来,“既然如此,你便陪着我一同用膳吧。”
她示意无双坐到木椅上,无双愣了一下,“可是,您是主,奴婢是仆,主仆二人怎能同在一张桌上用膳呢?”她十分为难。
“多一个人吃饭多一分乐趣,再说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无双看着宫南絮,每次一见到她一个人用膳时,她确实是动几下筷子便放下了。犹豫片刻后,无双才坐到木椅上,回了一声,“是。”
华霜殿里,宋音离正在看小殿下这几日做的功课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父皇,快。”
抬起头时,看到小殿下正拉着慕容暄往殿内走,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看了小殿下一眼,之后目光便落到慕容暄身上,“暄哥哥怎么也跟着邺儿回来了?”
她的双眸中,透着一丝不解。
小殿下松开慕容暄的手,跑到宋音离跟前,“母后,邺儿跟父皇说你做了邺儿做爱吃的杏仁糕,所以叫父皇也过来尝尝。”他仰起头看着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安安静静定着。
宋音离伸出手去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父皇朝事繁忙,今后不要再无端寻些借口将他拉过来了,知道了吗?”
她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教了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小殿下撅着嘴,有些失落地回道:“邺儿知道了。”
慕容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温馨,他抬脚走到他们二人面前,问她,“杏仁糕呢?朕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口都没尝便要回去了吧?”
“画织,去拿来吧。”
宋音离侧过头,对着站在一旁的画织说道。
“是。”
画织应承一声,从他们三人面前走开。没过多久,她便端了一碟杏仁糕进来,慕容暄坐在锦凳上,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慕容邺也走到他身旁坐下,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等慕容暄吃完后,他脸上带着期盼问他,“父皇怎么样?母后做的杏仁糕好吃吧?”
慕容暄扬起唇角,点了一下头,“好吃。”
他说完,看了宋音离一眼,宋音离的眸光一直落在慕容邺身上,脸上蕴满柔意。
慕容暄亦是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慕容邺,他想告诉他,他母后做的杏仁糕他很久之前便吃过了。
只不过自从他出生之后,慕容暄便极少与宋音离相处,所以他才一直不知道这回事。
看着桌上那碟与以前一丝变化都没有的杏仁糕,慕容暄突然想起她第一次为他做杏仁糕的情景来。
那时候吴昭仪已经去世了,为了让慕容暄笑一下,宋音离把想到的能逗他乐的法子全都用上了,可他却仍旧是闷闷不乐的。
后来,宋音离从宫人的口中得知,这位二殿下喜欢吃吴昭仪做的杏仁糕,便也亲手给他做了一盒。
带着杏仁糕去到他面前时,他整个人呆了一下,不是因为看到那一盒杏仁糕,而是看到了她那双起了泡的手。
她的手是用来弹筝的,可是却为了他去到膳房里做这些糕点,将自己的手都烫伤了。
“离儿,疼不疼?”他记得他开口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宋音离摇了摇头,只跟他说,“暄哥哥,你快吃。”她没有向他诉苦,也没有说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宋府里溜出来,拿着这一盒杏仁糕来到他面前。
后来,他知道她回去之后,便被宋孝炎大骂了一顿,从此以后,他便很难再见到她。
慕容暄拿着手里刚咬了一口的杏仁糕,出了神。
“父皇,您吃啊。”慕容邺看他的神色似是恍惚了,动了一下他的手,让他将杏仁糕往嘴里送。
“嗯,父皇吃着呢。”
他笑着看向他,咽下口中的这最后一口杏仁糕时,却觉得喉中有些生涩,让他难以下咽。
慕容邺没有缠着他太久,见他吃了杏仁糕之后便也心满意足地跟教书先生去上课了。
画织也跟着他退了下去,华霜殿里突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陵州的事离儿也听说了,暄哥哥你要保重身子。”他病倒的时候,她有去看他,只是去到那里时,守在长央殿外的宫人说宫南絮在里面,她便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站了一会便走了。
后来也是小殿下自己去看他的,她也没有过问他病倒的事。
她这么久没有关心自己,慕容暄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会她突然开口说出这些话,他的眸底还真的划过一丝惊诧。
“朕的身子已经好了,只是陵州的事尚未解决,这苦恼便一直挥之不去。”他的手指头轻轻叩着桌面,极为自然地回她。
“嗯。很多事你还是要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凡事亲历亲历必定会伤身子。你若是病倒了,大齐的子民心中必定会跟着慌乱。如今你的身子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而是整个大齐百姓的。”
难得的是,宋音离今天跟他说了许多话,而且句句都带着一番大道义。慕容暄凝着她的眸光闪了闪,“离儿,你变了一些。”
是啊,太久没有与她好好相处过,他这会才察觉到她变了。
宋音离收回眸光,垂下眼眸,“自从我请了教书先生来教邺儿之后,他便时常出些题来考究我,有时候那些题连我都答不出来。为了不让他觉得我这个母后一无所知,便也寻了些书来看。”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也是为了不让他笑话我。”
听到后面这句话,慕容暄笑了一声,“邺儿人小鬼大,确实是不能让他笑话。”他的眉眼里,布满温柔。
俩人正说着话时,突然,画织从外面跑进来,满脸惊慌地叫了一声,“皇上。”尔后才对着宋音离说道:“皇后不好了,老爷他,他在府中的庭院里昏倒了是夫人派了府里的管家过来通报的,叫您回去看一趟。”
宋音离的手在一瞬间收紧,她从木椅上站起来,冷声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管家还在殿外呢”画织急忙点了点头。
宋音离跑到外面,看到宋府的管家,心底满是惊慌,她顾不上别的,想要进殿内跟慕容暄说一声时,他已从里面走了出来,“无妨,你回去看看你爹,邺儿朕会好好照顾他。”
“嗯!”
她点了一下头,跟着管家急匆匆走出华霜殿,画织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宋孝炎确实在宋府的庭院里昏了过去,在林氏走到他面前气了他两声离开之后。
他那一口气没缓过来,便昏了过去。
下人急急忙忙跑去找林氏说“夫人,老爷昏倒了!”时,她才后悔自己不应该跑去气他,他在宫里受宋音离的气就已经郁闷了好几日了,上了年纪被她再这么一气,气缓不过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在宋府里没有别的依靠,想到的只有那个在宫里不受宠的女儿,便急急找来管家,让他往宫里跑一趟。
宋音离一回到宋府里,林氏便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上她的手,抖着唇齿说,“离儿,都怪娘。太夫说你爹他,他这回”她布着皱纹的脸上挂满泪痕。
“娘,您别急,慢慢说”宋音离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
“太夫说你爹他中风了,这回怕是再难醒过来了”抽泣了一会之后,她才敢开口将这句话说出来。
宋音离的眸光滞了一下,不可置信看着她,“太夫真是这么说的吗?”
“嗯。”
林氏点了点头。
宋音离缓缓松开她的手,走到软榻边上,看着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宋孝炎,他的鬓角两边已经生出白发,此刻这副脸上透着病态的样子,显得人愈加苍老,仿若一下子进入了孱弱之年。
“爹”
她眼眶湿润,握住他的手,
不管他们父女二人之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可他们到底是父女,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宋音离在这一刻再也对他恨不起来。
“都怪我,日后这宋府里只有我一个,该怎么活啊”画织扶着林氏,她一边自责,一边擦拭脸上流下的泪水。
“娘,您别哭了,爹爹的身子会好起来的。”宋音离拉着她,让她坐到木椅上,轻声说道。
林氏靠在她怀里,轻声啜泣。这一下,宋家仿若失去了主心骨。
等林氏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宋音离走出屋外问替宋孝炎看病的那位太夫,“太夫,我爹他真的只是一下便中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