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征似乎对这个地方挺满意。
温白来不及深想,那头周伟开口道:“城隍老爷以前是做棺材,那也是以前,跟现在不一样。”
周伟短暂地开心了一下:“小白,你不知道,我爷爷多执拗,开棺材铺就开棺材铺啊,还别都不做,就做棺材。”
“别人殡葬铺多少还卖些寿衣、纸扎、包袱之类,我爷爷就不,别说纸扎包袱了,就连骨灰坛他都不做。”
周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棺材需求啊,基本都是骨灰坛,真有需要,也不会摸到我们这小村子来。”
说到这里,周伟简直悲从心起:“就因为这个,小时候村里小孩都不爱跟我玩。”
温白有些心疼,想上前拍拍他,谁知周伟话锋一转:“但村子里爷爷奶奶倒是很喜欢我,见到我就塞些糖。”
“我小糖库就没空过。”
“实在闲得慌,就用糖钓一些年轻不懂事小孩陪我玩。”
温白:“”
之前他还不怎么明白周旭提到他时候,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现在懂了。
甚至合理怀疑周旭就是那群“年轻不懂事”小孩子之一。
温白怎么看,也觉得周伟那性子,不像是个有悲惨童年,于是笑了下:“你性子好,讨爷爷奶奶喜欢。”
周伟讪讪笑了下:“我小时候其实不这样,嘴笨,不太会说话,觉得那些爷爷奶奶对我好,就说下次让我爷爷送口棺材给他们。”
温白:“”
他就不该期待什么。
“除了他们外,就没人了,小白你还是来我家第一个朋友。”
“平日不说朋友了,就连亲戚都不怎么来往,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有人来我家走过亲戚。”周伟叹气。
若放在之前,温白还会想安慰两句。
可看周伟神情,他总觉得话题不会就这么结束,于是没开口。
果然,一秒后。
周伟:“也是,又不能让他们围着棺材吃团圆饭。”
温白:“”
温白原本觉得一个周伟已经够了,谁知道,还有一个。
“总要死。”陆征不紧不慢道。
温白:“”
周伟:“”
免得陆征再不说人话,温白开口转了话题:“烧了元宝后,那阴差就来了”
周伟记忆有些模糊:“记不清是第一天还是第二天了,反正没多久,那阴差就来了,说中元将近,附近游荡孤魂数量变多,怕闹不安生,就让我多烧些元宝。”
温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鬼真是阴差,遇到孤魂,直接就带走了,根本不用等到你烧元宝来接济他们。”
周伟:“”
里屋一片死寂。
半晌后,周伟机械道:“你是说,那真是野鬼”
他竟然被一个野鬼拘着烧了一星期元宝
温白抿了一下嘴,拍了拍他肩膀。
“可他、他胸前真有阴差工作牌。”周伟语无伦次,试图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陆征被他嚷得耳朵疼,捡起脚边黄纸,指尖蘸了点水,随便画了几笔,递给身旁温白。
“烧了。”陆征道。
温白:“”
“这么想见,就让他见见。”陆征说道。
见见
他看着手上黄纸,和上头未干水痕:“你是说把阴差叫过来”
陆征:“嗯。”
温白很想说,无论是阴差还是野鬼,周伟大抵都是不太想见。
可当下天还没黑,野鬼还没出现,假不在,那先找真问问也好。
这么想着,温白拿过桌上打火机,点燃手上黄纸,便掷到铜盆里。
黄纸燃得很快,几乎就是一瞬,便化为烟灰。
“小白”周伟还当温白他们是打算把鬼引过来,忙道,“不行不行那鬼凶得很,我们得先做准备,不能冲动快把火灭了”
温白见他着急:“放心,不是鬼。”
周伟:“不是鬼”
“嗯,”温白点头,“是阴差。”
周伟:“”
完了,小白也开始不说人话了。
他正想起身先把火灭了,却忽然看到那烧完黄纸铜盆上头,冒出一股烟气。
周伟从没看过那样子烟气,就好像数千条黑线缠成一团。
他烧掉整座元宝山都不见得能有这种效果,可小白却只烧了一张黄纸。
周伟慢慢看向陆征坐着方位。
年纪小一点时候,他曾听爷爷说过,一张黄纸可以做事,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道行高,甚至可以用它通达阴司。
只不过纸要好纸,朱砂要上乘,最难就是符文,要一气呵成不出一点差错。
他信了。
可刚刚,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什么好纸,没有什么上乘朱砂,更没有什么一气呵成符文。
那个人就用手指沾了一点清水,在一张随便捡来黄纸上,开玩笑似画了两下。
然后小白跟他说召到了阴差
周伟:
就在他怀疑人生时候,门口忽地起了一阵风。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带着工作牌“人”已经出现在门口。
管辖本地阴差一进门看见陆征,魂差点都丢了一半。
勉强稳住心神,正想行礼,被陆征一个眼神制住。
温白依着陆征意思,把“人”带到周伟面前:“认识吗”
周伟摇头:“你是”
阴差更是一头雾水:“你是”
温白三言两语解释了始末,阴差听到“拘役生人烧元宝,自称是本地阴差”时候,瞬间炸了,言辞激烈道:“不可能我们上岗前都宣过誓,不收鬼民一针一线,作风端正,纪律严明而且平日里办事都有执法仪,全程记录,不可能做这种私相授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