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霓虹天气 严雪芥 3755 字 2023-09-26

等尤雪珍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迅速同步做出动作,很大力地拍掉了叶渐白的手,一边沉下语气道:“我自己会擦。”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排斥,脸色也有点不好。

“干嘛,帮你擦怎么还甩脸子了?”

“你这么蹭会蹭掉粉底!”

她拿过镜子假装观察嘴角,“别照了没蹭掉。”叶渐白一把抢过镜子照了照他自己,“我嘴巴好像也有点干,你怎么没给我涂个润唇膏之类的。”

“你自己涂。”她从化妆包里把小圆盒润唇膏递给他,“这个直接拧开,手指沾一点在唇上抹。”

叶渐白一听,不肯接。

“那手指粘死了,你帮我涂吧。”

“你刚刚口红都沾了怕什么啊……”

“口红又没有润唇膏粘。”

“放屁明明都很粘。”

“那更不公平了,既然都粘我都帮你擦了,你怎么不能帮我擦?刚刚我帮你还语气那么凶……”

因为我心里有鬼而你没有啊。

尤雪珍腹诽。

最后两人就涂唇膏这个问题掰扯了半天,掰扯的结果是反正她不帮涂,叶渐白自己也不涂,抱怨她一句“让你帮化个妆脸能拉得跟阿凡提一样长,你帮别人倒挺热心的。”

启程前往别墅区的一路上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冷下来,两人谁都没开口主动说话,莫名其妙变成冷战状态,只有车内的广播持续地播报着听歌电台。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远郊别墅。

这个别墅是民国时期的洋房,有三层楼高,最高一层是木质的甲板露台,背靠着地势够高,足够眺望到远处长条蜿蜒的西荣湾。两人到达时正好是夕阳,走上露台抓到了一点浸到江面上的余晖。

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来,他们着手装扮露台。整个过程亦是谁都没开口,持续着这场幼稚的较劲。

十一月底的气温算不上温暖,但叶渐白却执意晚上在露台上开趴。他当时订这儿就是看中了这套别墅自带的室外火炉,他兴致勃勃地说这样就可以眺望江景围炉喝酒,而且人多有人气儿,根本不会冷。

在搞气氛这一点上,叶渐白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事先定了些鲜花和彩灯送到别墅,两人就把这些鲜花插到露台长桌自带的花瓶上,彩灯往沙发上一挂,又把露台上其他的照明一开,比夕阳还火红的昏黄在露台上亮起。

尤雪珍把彩灯往栏杆上挂的时候,眺见有车辆往山上的车道上开,大家陆续来了。有些她认识,都是叶渐白的朋友,大家一起玩过一两次。有些则完全面生。

夜幕渐暗,大到显得冷清的别墅开始变得热闹。

露台自带的椅子已经坐不下人,大家纷纷从一楼二楼搬椅子上来围着长桌坐下,各自带来的酒水零食铺满桌面。

尤雪珍挂好了栏杆边的气球,走到桌边随便找了个还空着的座位坐下。隔了片刻,她身边的椅子被拉开,叶渐

白很自然地占据了她旁边的位置。

她接收到他想要让步的信号,于是状似随意地问:“你要不要苏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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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

她把距离他比较远的一瓶苏打水拨到他跟前。

不知所起的冷战宣告解除,叶渐白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终于笑起来,打了个响指说:“人差不多到齐了?蛋糕还没开始配送,不过我们先玩起来吧。”

“玩骰子啊?”

“这么多人骰子都算不过来!”

“那世界大战啊,人多这个才好玩。”

“你们行不行,提的游戏一个个都要喝酒,现在这么早开喝没到12点就全趴了,谁给我们两位主角庆生啊。”

“那玩点儿轻口味的桌游咯。”

“血染钟楼?”

“那个我不会,还是狼杀吧!”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最后定下来还是先几l局狼人杀热热气氛,正要抽身份牌,有人嚷着:“等等大家慢点抽啊,又有人来了!”

尤雪珍漫不经心地转头,看见露台的楼梯口处走上来两个女生。

她略微诧异地停住视线。

左边这位女生,她打过照面,现在还有印象——是那次联谊会上的焦点女生,毛苏禾。

她和叶渐白并不认识,估计就是被谁拉过来的。

尤雪珍几l乎是下意识地偏过视线看了身边的叶渐白一眼,他正在撕一包薯片,头低着,没在意谁来了。

毛苏禾找到空位坐下,坐得离他们有点远。和上次聚会一样,她落落大方地和众人打

招呼:“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啊大家!”

“没事没事,我们正要开狼杀,来来来一起!”

“好啊,不过我玩得很菜……”

立刻有人充当起护花使者:“哈哈哈没事,美女首刀首票保护啊!谁都不许把她先弄出去!”

叶渐白嚼完薯片,点了下人数说:“既然人又多了,那可以玩更花的板子。加个有趣的身份牌进来吧,丘比特?”

“可以可以!”

丘比特的身份牌可以将任意两个人连成情侣,如果刚好被抽到的两人身份对立,比如一个是狼一个是神或民,那么他们会形成特殊的第三方阵营,需要背叛各自的阵营才能获胜。确实更好玩些。

第一轮开始,尤雪珍抽到自己的身份牌,毫无惊喜,一个平民。

有人充当上帝的角色,开始主持流程说:“天黑请闭眼!”

她放松地闭上眼睛,听着上帝反反复复叫有身份的人睁眼睛。漫长的过程结束,天亮所有人睁眼,准备上警抢警徽带队的人纷纷举起手,共有四人。

令尤雪珍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喜欢在这个游戏里上警的叶渐白没有举手,反而是刚才称自己玩得不好的毛苏禾举手了。

她上来发言:“我上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预言家,昨天晚上查杀了八号,她是狼。请大

家把警长的票投给我,我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

尤雪珍点点头,正想着那就投她吧,一想,妈的,这八号不是我吗?

可惜没有上警的人不能发言,尤雪珍憋着一股气没法儿发。好在毛苏禾发言完毕后,下一个发言的男生出来替她平反了。

“我才是预言家,我昨晚摸了师妹,她才是狼!好啊,还贼喊捉贼!大家给我拍死她!!不能让好人蒙冤!”

两位预言家必定有一人在说谎,投票就是在这两人当中二选一了。但遗憾的是,男生是公认的油嘴滑舌,几l乎没什么人相信他。

到问谁投给他时,满桌只有两只手举起来,分别是尤雪珍的左手和右手。

有人见状忍不住笑了:“寿星你这是狼自爆投降呢?”

大家哄笑。

最后压倒性地,毛苏禾当选警长。

接下来每个人都可以轮流发言再决定投票谁出局,终于轮到尤雪珍可以说话。

玩这种游戏她不喜欢过多表现,但更不喜欢输。关键的地方就该好好玩。

她正了正神色,思考该怎么发言。

此时强调平民的身份很无力,自己需要摆出更有逻辑的发言去说服大家。

于是,她根据刚才的票型分析:

“其实刚才只有我一个人投票就很有问题了。苏禾师妹能吃到这么多票,为什么?肯定是狼队有在带头冲票。她说话没有攻击性,上来说自己是预言家很有说服力,所以狼队早在夜里计划好了派她出来悍跳。我在看清我自己底牌是好人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是要撕掉警徽的,今天投票出警长!”

她的话动摇了不少人,大家开始怀疑毛苏禾是狼的可能性,眼看局势就要扭转,然而到了最后投票环节——

尤雪珍出局。

她比毛苏禾多一票。

而那一票,是叶渐白投的。

法官让她发表“遗言”,尤雪珍笃定道:“我又找出来一匹狼!”她指向叶渐白,“他不可能听不出来我是好身份,但他依然投我出局,说明他也是狼。我真的是平民,遗言完毕。”

接下来尤雪珍就可以上帝视角围观,她信心十足地在狼人睁眼阶段盯叶渐白,却发现,他紧闭着眼。

睁眼的是毛苏禾和其他四个人。

一个被她忽略的可能性窜上心头:难道叶渐白跟某一个狼被连成了情侣?目前是第三方阵营,所以才要最先干掉她。

果然,在情侣睁眼交流的环节,她看到叶渐白慢吞吞睁开眼。

而他看向的人,是毛苏禾。

怪不得啊,她果然没猜错。

毛苏禾去悍跳的战术根本不是狼人安排的,背后出招的人,其实是叶渐白。

是他让毛苏禾把她设为查杀对象,这样她早早出局,他的第三方身份就不容易被揭穿,毕竟她太了解他了。

此刻他对着毛苏禾继续发出指令,用手势比划接下来的战术。毛苏禾不懂他手势的意思,

解读得很费劲,尤雪珍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她默默围观两人你来我往半天,耗时长到上帝都催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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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微信一跳,居然是家族群里来的消息。
<

/br>尤雪珍惊讶地点开微信——

妈妈:「[拼多多链接]」

妈妈:「帮妈妈砍一下[偷笑]」

除此之外就没了。

以为他们会记得她生日的期待落空,尤雪珍点开拼多多链接一看,心脏处有股熬夜熬多时突然隐隐的不舒服感。

链接里是一箱柚子,她妹很喜欢吃这个。

尤雪珍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下助力,这股不舒服感就这么被自己按下去了。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情绪呢?只会被念叨你都这么大了,和七岁的小孩子争什么争,没个大人样子。

大人?她都不记得自己好好当过小孩,怎么就成大人了。

离家上大学前一晚,一家人吃着饭,她闲聊时说:“我今天去换办新电话卡,营业厅在搞活动呢。换一个新手机可以免费送套餐,是不是挺划算的?”

坐在主桌的男人皱眉:“不要贪图小便宜,缺钱和爸爸说。”

她咕咚了一句:“反正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小便宜。”

“你在说什么?”坐对面的老妈这才听不明白地看她一眼,她始终侧着脸,在妹妹要伸手拿冰可乐时眼疾手快又扭回头,把可乐拿远,“今天说好了只喝一点的,不然又要长蛀牙了。”

尤雪珍看着这一幕,大声道:“我说,我就是小便宜!你们不觉得妹妹就是你们想买的新手机吗,而我就是销售塞给你们的赠送套餐!”

然而事实上,她连用开玩笑的口吻把这句话发泄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这个场面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平静地把那罐喝剩的可乐拿到手边,维持着餐桌的和谐,说:“我替妹妹喝了吧。”

有些话就像可乐的碳酸泡,那刹那涌上来,接着就消失了。不说为好。

能怪得了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出生时机不好吧,正好赶上他们的事业关键期。而妹妹运气很好,在他们事业稳定时投胎到这个家。于是他们有再来一次当爸妈的机会,但她没有再来一次当孩子的机会了。

她就成为了一种类似于模拟考一样的东西,一张被揉皱的试卷。他们知道无论怎么抚平那些折痕已经在那儿了,不如更细心地对待一张崭新的,洁净的考卷。

这种落差感最严重的那阵是高一,妹妹刚出生,最需要呵护的时期,全家人的重心都在小婴儿身上,他们分不出一点精力注意她。

而最关心她的爷爷在那一年离世。

她童年的记忆几l乎都与爷爷有关,空荡荡的家里总是只有他们俩。爷爷陪她看《樱桃小丸子》,她陪爷爷听无线电广播。屋子里总是响动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好热闹。

爷爷走后她依然还在

听广播,但她没有再看过任意一集《樱桃小丸子》了。

她想,自己会嫉妒小丸子,嫉妒到会忍不住掉眼泪的程度。全世界最偏袒小丸子的爷爷会一直在,可她的爷爷不在了,不在很久了。

尤雪珍顶着那张小丸子和爷爷手拉手的头像,在群里回道。

珍知棒:「砍啦[呲牙]」

妈妈:「你再多发几l个群呀,人还不够」

珍知棒:「[ok]」

她将链接随手转给袁婧,不一会儿袁婧发了几l个问号。

袁扒皮:「你不是讨厌柚子吗??」

珍知棒:「没啥,你出差还顺利吗?」

袁扒皮:「还行吧,贼忙」

袁扒皮:「但我没忘记给你的礼物,它已经出发啦!」

礼物?

尤雪珍查看短信箱,并没有收到闪送发来的验证码,于是也给袁婧回了几l个问号,结果一条预料之外的消息跳进来——

孟仕龙:「袁婧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在我这里。[位置]是这里对吗?」

珍知棒:「啊??她找你送?」

孟仕龙:「嗯」

她立刻切换窗口狂敲袁婧。

珍知棒:「什么情况啊??我以为你会叫闪送??」

袁婧终于慢吞吞回复。

袁扒皮:「叫闪送很贵的,礼物我已经大出血了[委屈]真的没钱了」

袁扒皮:「那晚我不是刚好在他店里,就试着拜托了一下[阴险]孟哥好像蛮吃撒娇这一套,非常爽快答应了」

尤雪珍赶紧又切回和孟仕龙的聊天。

珍知棒:「不用不用!我叫个闪送过去取吧!」

但孟仕龙没有再回。

不会已经出发了吧……?

尤雪珍起身走到一边给他拨了个语音,他没接,估计的确在路上了。

她只好回复袁婧。

br>珍知棒:「给你发个五百红包吧,下次别那么抠了」

袁扒皮:「我靠真的吗」

珍知棒:「[伍佰拎着红色皮包.jp]」

袁扒皮:「……」

尤雪珍收起手机,听到身后吵嚷的动静,这局终于结束了。最终是叶渐白和毛苏禾两人的第三方阵营大获全胜。

叶渐白好心情地扬起嘴角,眼神投向毛苏禾:“合作愉快。”

毛苏禾谦虚道:“多亏师哥带飞。”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把我们骗好惨。”毛苏禾的狼队友控诉,另一个人跟着吐槽:“丘比特真尼玛会连,居然第一把就赢了!丘比特给我出来受死!”

没想到,是叶渐白回答他:“好啊,想我怎么死?”

尤雪珍走到桌边,刚好看到他恶趣味地掀开自己的底牌。

丘比特。

连了他和毛苏禾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刚才吐槽的人拉长语调揶揄:“噢噢噢!这妥妥的假公济私啊

~”

叶渐笑:“济私?济什么私?我点兵点将点到的人。”

点兵点将?

尤雪珍在心底嗤声,根本不相信叶渐白的鬼话。

不可能是随机,他就是有意的。这个举动或多或少是一种暗示,就像万圣节那晚他点了黄芊茹要糖一样。

回想刚才的细节,就是在毛苏禾出现后,叶渐白才提出要加入丘比特。偏偏那么巧,老天真顺着他的意让他抽到了。

怎么不算这两人有点缘分在呢?

口腔里泛起一股陈年的涩感,仿佛又含着高三那年在课桌里闷化的奶油。

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时的那个自己了,不会再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就心头难受,借着上厕所跑出教室在黑暗里的楼道里边走边哭。她已经迈入二十代,麻木地看着他路过许多人,不会再随便泄漏自己。

为了演好好朋友这个身份,她甚至还能走到毛苏禾身边说:“不介意的话咱俩换换位置?你这里离火炉近,我有点怕冷。”

毛苏禾很贴心地起身:“没问题呀。”

她起身朝叶渐白身边的那个位置走去。

尤雪珍坐下,就看到叶渐白隔空给她比了个赞的手势。似在感谢她的助攻。

她嘻嘻哈哈地回了个“小样,还是我了解你吧”的眼神。

近乎于自虐的欣喜。

她没那个天分得到他的青睐,没关系,这份青睐他想给谁给谁,她唯独有一份别人没法有的亲密和默契就足够。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

游戏继续,尤雪珍又连续抽到两把平民,体验感非常无聊。但她挺满意的,光是伪装开心就很难了,分不出更多的力气去斗智。

第三局她好不容意拿到预言家的牌,但树大招风,第二天晚上就被狼人刀出局。又只能无所事事等待游戏结束时,她收到了孟仕龙的消息。

孟仕龙:「我到了。」

她精神一振。

珍知棒:「!」

珍知棒:「我下去接你!」

尤雪珍起身走到栏杆边往下望,夜色里停着一辆黑色摩托,有个高大的身型靠在车身边。

她在露台上冲孟仕龙招手:“嘿!”

他闻声抬起,也跟着招手,手中粉粉嫩的袋子跟着摇晃。

尤雪珍忍不住笑,那袋子握在孟仕龙手中显出很不相称的滑稽。

她来到楼下,指着他手中的袋子。

“这是袁婧的礼物吗?”

“对。”

“辛苦辛苦,还麻烦你居然特地跑一趟。”她接过一边讪讪道,“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拒绝帮忙的……”

他却说:“我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

“啊?”

“那个签约。”他解释,“我考虑过后还是回绝她了,所以这个小忙能帮就帮。也还好今天店里不忙。”

“这样啊……那没耽误你就好

!”

东西给完,

孟仕龙跨上摩托,

忽然又将车把手上挂着的袋子取下来,示意她拿着。

“嗯?怎么还有?”

他压轻声音道:“这一份是我的,生日快乐。”

这出乎她意料,尤雪珍愣了愣,手足无措地接过:“谢谢……”

他不甚在意地将手一扬准备发动车子,她连忙出声:“等等!”

孟仕龙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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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雪珍想人大老远跑来给她送了两份礼物,她就这么让人走了实在太不像话。

“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再走?”

“我?”孟仕龙看了眼顶楼的露台灯光,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你刚刚还说不忙的。”

他神色略有迟疑,她直接伸手扯着他袖子把人从摩托上拽下来。

“来吧!”

她将孟仕龙领上露台,他一露面,顷刻成为焦点。

尤雪珍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孟仕龙。”

叶渐白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惊讶于他会出现在这里。

女生们对孟仕龙的到来却尤为热烈,纷纷说——

“我靠,这么帅的朋友你怎么现在才介绍给我们!”

“这位该叫师弟还是师哥?”

“坐我这边吧,我旁边没人坐!”

孟仕龙一言不发地站在入口处,颇有种耍酷的做派。

妙的是,其他人看他这样也没什么不愉快的感觉,仿佛这张脸就该配合这样的神情。

但尤雪珍知道,他大概是不擅长应对这种阵仗,沉默是出于紧张,于是拉住孟仕龙的袖子往自己身边带:“你坐我旁边吧。”

他跟在她身后说好。

她插了个椅子进来,旁边的一个师妹眉飞色舞地把位置往外挪了挪,方便让孟仕龙坐下。

他刚入座,那个师妹就盯着他的侧脸瞧,兴致勃勃道:“诶,我好像刷到过你啊!前两天有个变装前后的视频是不是你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

师妹兴奋起来:“你比视频里还要帅……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孟仕龙二话没说,像上回那样掏出二维码递过去。

尤雪珍这回近距离目睹了师妹从期待,到扫上二维码的惊喜,再到看见大烤串头像后的迷惑。

她适时帮忙解释:“他做餐饮的,有空可以光顾,他家可以全城送!”

“原来是小老板啊!”师妹继续暗示,“那小老板的私人号……”

孟仕龙抱歉道:“我没有。”

“……”对方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

尤雪珍凑过去小声说:“你真的不考虑多创个号吗?”

他摇头:“按你的说法,等想拍拖的时候再弄吧。”

她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师做派:“恋爱可不是做菜等客人下单让你提前预知的,喜欢上就是一瞬间的事,你再创号怎么来得及!所

以要未雨绸缪。”

孟仕龙被她教育得一愣一愣:“你好清楚。”

尤雪珍心虚地连忙摇头:“不不不,这不是我切身感受啊!其实我也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谁!是爱情电影里都是这么说的!”

一边澄清,一边眼神不易察觉地飘到了叶渐白那儿。

他正在和身边的毛苏禾聊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挺开心。

她抿了下唇,又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挪开,下意识地念叨刚才的话题,显得自己投入话题完全没在意到他们的样子。

“而且也不一定是要谈恋爱才行。你想啊,你把所有人分在一个账号上,那你重要的家人啊朋友啊不就和普通的客人一个级别了吗。”

“因为整天都要看那个号。”孟仕龙这才为自己简单辩解了一句,又一顿,“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偷懒了。”

刚才的游戏又要再开下一局,尤雪珍意识到一个问题——“狼人杀你会玩吗?”

显而易见,他不会,但他不在意:“我看你们玩就行。”

“那不行。这一局我也先不玩好了,给你讲解一下规则。”

她从恋爱导师又切换到桌游导师,随着游戏开始不停地跟他小声讲解上警是什么意思,抢警徽又是什么意思,诸如此类,讲到喉咙都干了。

“我前面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他沉默地和她对视。

“……好吧。”尤雪珍耐心说,“没关系,我再从头开始给你讲。”

“不用,我差不多得走了。”孟仕龙看着她说,“但我很高兴你邀请我上来。”

他的语气不是那种假惺惺的客套,尤雪珍迎上他的目光,本来只是随口邀请一下,其实心里并不在意他来不来,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股微妙的愧疚。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最近店里客人突然多了很多,很忙。”他起身,“你好好玩。”

“那,那我送你下去。”

游戏还在

继续,她不由分说地跟着孟仕龙起身,在上帝说着天黑请闭眼,守卫请睁眼的背景音中两人一起摸黑离场。

恰巧这一局,叶渐白是那个守卫。

黑鸦的寂静中,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一幕。

他眉头轻微一挑,随即移开目光看向其他人,似在思考今晚的守卫对象该选谁。

但他没有摆出手势,上帝只好出声提醒。

“请守卫尽快告诉我你今晚要守护的号码。”

叶渐白比划了个“在想”,视线在场上逡巡,心不在焉。

最后,溜了一圈,又定格在那两个即将消失在露台拐角,并不在局中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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