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都要偷偷笑出来了, 陆知夏辞职，约等于被拔掉眼中钉。
所以当温婉提出可能会影响项目时，顾砚明表现出不在意，项目临近尾声, 且项目似乎与她的直接关系不大。
翟青杉骨子里恨着陆知夏, 她能离开最好不过, 永远不见才好，所以他赞同顾砚明的意见。
一圈人发表意见, 唯独沈晚清没做声。
陆知夏利落的短发很帅气, 她拿着帽子扇风, 淡声道：“沈总是我的直属领导, 我在和沈总辞职，各位是在做什么？”
她的语气轻飘飘, 有点嘲讽的意思。
沈晚清的眼睛闳肿，她没有用化妆去掩饰，抬头望着陆知夏，说：“我个人建议，是善始善终, 完成手里的项目再走。”
陆知夏重新戴好帽子，视线被挡住，冷淡拒绝道：“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我要辞职。”
“现在是开会时间。”沈晚清翻开桌上的资料, “晚点再说。”
陆知夏抱起桌上的东西, 说：“那我回办公室等你。”她转身走了。
门即将关上的时候, 陆知夏像是想起什么回过身说：“我不同意就业通APP提前上线。”
她的视线落在桌下, 沈晚清一个人坐在这侧, 三人坐在另外那侧。
顾砚明坐在中间, 温婉坐在边上，侧着身子，脚尖一点一点有节奏地晃着，尘埃在光亮下浮动，也衬得靴面亮得刺眼。
陆知夏回到桌边，将资料放下，绕过沈晚清，边走边说：“如果非要上线，那么谁让上线的，那么谁就该负责上线之后出现的问题。”
陆知夏收回视线，掷地有声道：“项目之所以有工期，是经过计算的，正常是在节点前完成，如果能提前完成，那也是项目组表现优异，且负责人认为没有任何问题才可以上线。”
陆知夏走到顾砚明旁边，淡声道：“是顾处长认为没问题，可以提前上线的？”
顾砚明拧眉道：“是温总提议。”
“温总提议，哦，对了，为了赢那个所谓的十佳企业，不惜赌上刚刚恢复生命力的海京森华，”陆知夏语气不冷不热，和以往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虚荣重要，但是长久发展更重要，十佳企业没了，我们明年可以再拿，但海京森华名声再被毁一次，谁知道还能不能重生了？”
她说这话时，踩到了温婉驼色靴面，她倒退一步，道歉：“不好意思，我给你擦擦。”
陆知夏抽出纸巾要擦拭，温婉躲开，说：“没事。”
陆知夏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没看错吧，应该大家都希望海京森华越来越好吧？现在突然提前，是在搞沈总，还是在搞海京森华啊？”
温婉的脸色僵了僵，这是说给她听的，温婉偏头看她：“陆知夏，你一直口无遮拦，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拿你没办法？”
“呵。”陆知夏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温婉的椅子上，低头看她，散漫道：“温总打算拿我怎么样？”
温婉眸底闪过一丝愠怒，继而恢复平静，笑道：“年轻人啊，还是经历太少。”
陆知夏懒得理她那套说辞，叫了声“沈总”，看好戏的语气说：“看来是真有人想搞你诶，”她又故作惋惜地啧啧两声，说：“顾处长，你的未婚妻被人为难，你都能坐视不理，看来你是很想项目上线，然后出错，被你老子芷着鼻子骂，骂你竟然在大喜的日子搞这么一出丢脸的事……”
“陆知夏，不用你说，闭嘴吧。”顾砚明冷脸打断，陆知夏只是笑，笑得肩膀抖，“好的，顾处长，我好好看戏就是了。”
她绕回到桌边，搬着东西走了，办公室陷入寂静，温婉的态度不变，她和上级请示过，总部的意思：权衡利弊，利大于弊可
以做。
技术总监这边给出最大让步，是通宵加班测试，顾砚明个人支持尽早上线，但最终还是看沈晚清。
等于说，最后的命令，还是从沈晚清这里出去，一旦出问题，担责任的也会是她。
其余几人齐刷刷看着她，她不做声，温婉问：“沈总，你的最终决定呢？”
“不上。”
“什么？”温婉眉头一皱，“丢掉十佳企业，可不是丢了个牌子，明年市里的项目，海京森华的竞争力都比别人低。”
“那也比没有竞争力好吧？”沈晚清眉眼垂着，淡漠道：“我来之前，海京森华有竞争力么？”
她一句话，问得温婉没了话，沈晚清收拾东西，继续说：“顾处长和翟教授该忙什么就忙什么，项目还是按照正常进度来，”她将收拾好的资料朝着桌面顿了顿，整整齐齐的，看着温婉说：“十佳企业，是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就没有，其余的事，咱们私下聊。”
人都散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沈晚清靠着桌边，手里的烟往桌上顿了顿，头也不抬地说：“温总，我知道到最后关头，你想赢，你很急，但是急中出错，你还是小心点。”
温婉脸色黯了黯，略带一丝冷意，笑道：“还没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还抱有幻想？”沈晚清的芷间夹着那根烟，偏头看她，提醒道：“抗震救灾和森之屋带来的业绩，加上公司内部整改带来的良性循环，让海京森华的成绩爬到前五，等就业通项目上线投入使用，不出意外，海京森华会轻松爬到第三。”
“你也说了，不出意外。”温婉淡笑，“你还是别太自信。”
她们这份对赌协议，也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沈晚清当年调查母亲死因时，最后被温婉找到。
温婉开出条件，只要她去海京森华，能让公司起死回生，业绩爬到前三，关于西园寺春时死亡的任何问题，她都可以回答，否则将给与巨额赔偿。
说实话，海京森华当时在好多人眼里约等于死透了。
老总一刀切和自身强势的作风，惹得众人怨声载道，但靠着加班和体力硬拼，海京森华虽然每次在分公司排名吊车尾，但是不至于影响总排名。
后来杨格一批人渐渐掌握实权，老总被排挤，海京森华内部乱得不像话，像是空中楼阁，稍微一碰就倒。
所以老总一死，海京森华市值蒸发，差一步就要破产清算了。
沈晚清之所以选择相信温婉，是温婉给出她的几个方向，和她调查的案情进展都一致，甚至查出的某些细节的一样。